《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》节选八

杜甫〔唐代〕

多士盈朝廷，仁者宜战栗。

况闻内金盘，尽在卫霍室。

中堂舞神仙，烟雾散玉质。

煖客貂鼠裘，悲管逐清瑟。

劝客驼蹄羹，霜橙压香橘。

朱门酒肉臭，路有冻死骨。

荣枯咫尺异，惆怅难再述。

《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》节选八,唐诗宋词古诗词,7分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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译文

朝堂之上，人才济济者众多；仁义之人，应该为天下形势感到忧聚。

况且听说，宫中皇帝御用的金盘，全在外戚权臣杨国忠家中。

神仙似的美人在宰相堂上翩翩起舞，轻薄的纱罗遮不住玉体的芳香。

供客人保暖的，是貂鼠皮袄，朱弦、玉管，正演奏美妙的乐章。

劝客人品尝的，是用驼蹄调制的羹汤，霜橙、香橘，相互挤压着，多不胜数。

贵族阶级家里酒肉多到吃不完，发臭了，而路上却暴露着冻饿致死的白骨。

天堂和地狱，一墙之隔，却是两个世界。对于种种不平事，使“我”失落感伤，不能再去一一描述。

注释

“多士”两句意为：朝臣众多，其中的仁者应当惶恐不安地尽心为国。

卫、霍：指汉代大将卫青、霍去病，都是汉武帝的亲戚。这里喻指杨贵妃的从兄、权臣杨国忠。

中堂：指杨氏家族的庭堂。

舞神仙：像神仙一样的美女在翩翩起舞。

烟雾：形容美女所穿的如烟如雾的薄薄的纱衣。

“暖客”以下四句：极写贵族生活豪华奢侈。

赏析

这是唐代诗人杜甫在《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》中讲阶级分化、贫富悬殊的一段话。

“多士盈朝廷，仁者宜战栗。”“多士”，许多杰出的人士。“盈朝廷”，充满了朝堂。“仁者”，仁义之人。“宜战栗”，应该感到恐惧、哆嗦。这两句是说，朝堂之上，人才济济者众多；仁义之人，应该为天下形势感到忧聚。这里也有反讽的意味，“多士”未必“仁者”，他们只顾自己享乐，那管天下百姓疾苦。

“况闻内金盘，尽在卫霍室。” “况闻”，况且听说。“内金盘”，宫中皇帝御用的金盘。“尽在”，都在，全在。“卫霍”，指汉代大将卫青、霍去病，都是汉武帝时期的外戚。“卫霍室”这里喻指唐玄宗时期的外戚权臣杨国忠。这两句意思是说，况且听说，宫中皇帝御用的金盘，全在外戚权臣杨国忠家中。对于当朝政治，杜甫是看在眼里，急在心里，就连一个夜间赶路人都能明白当今朝政的重大问题，皇帝怎么就不明白呢？心急如焚的杜甫形象，也就跃然纸上了。

“中堂舞神仙，烟雾散玉质。”“中堂”，在唐代，中书省设政事堂，以宰相领其事，后因称宰相为中堂。这里指代宰相杨国忠厅堂之上。“舞神仙”，像神仙一样的美女在翩翩起舞。“烟雾”，喻指轻薄的纱罗。“散玉质”，指美人如玉浑身散发着香气。这两句是说， 神仙似的美人在宰相堂上翩翩起舞，轻薄的纱罗遮不住玉体的芳香。

杜甫担忧百姓疾苦，而身居宰相的杨国忠却不理朝政，歌舞升平，夜夜笙歌，只图自己享乐。这里是从侧面抨击杨国忠为相的种种腐败表现，为“安史之乱”的爆发埋下了祸端。

“煖客貂鼠裘，悲管逐清瑟。”“煖客”，供客人保暖。“貂鼠裘”，用貂鼠皮制成的皮裘服。“悲管”，指朱弦、玉管。“逐清瑟”，演奏美妙的乐章。这两句意思是说，供客人保暖的，是貂鼠皮袄，朱弦、玉管，正演奏美妙的乐章。

“劝客驼蹄羹，霜橙压香橘。”“劝客”，劝客人品尝。“驼蹄羹”，用驼蹄调制的羹汤。“霜橙”，指经霜后成熟的橙子。“压香橘”，压着喷香的橘子。这两句意思是说，劝客人品尝的，是用驼蹄调制的羹汤，霜橙、香橘，相互挤压着，多不胜数。

以上四句，极写权贵人家的奢靡之风。

“朱门酒肉臭，路有冻死骨。”这是千古名句。也是描写“安史之乱”前夕最精彩的句子。其爆发力惊人，仿佛是喷薄而出，将所有的愤怒与不平，全在这两句道尽了。余光中说：李白绣口一吐，就是半个盛唐。其实，还可以补一句，杜甫眉头一蹙，实录半个乱世。着眼现实的杜甫，其笔下的诗句，无疑是当时历史最宝贵的第一手资料，是名副其实的一部盛唐“诗史”。

“荣枯咫尺异，惆怅难再述。”“荣枯”，人世的盛衰﹑穷达。“咫尺异”，近在咫尺，大不相同。“惆怅”，指失意，伤感。“难再述”，难以再去一一描述。这两句意思是说，天堂和地狱，一墙之隔，却是两个世界。对于种种不平事，使“我”失落感伤，不能再去一一描述。

至此，《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》讲权贵奢靡生活的一段就讲完了。其中悲愤，溢于言表，使人对于统治阶级贵族充满仇恨，对于劳动人民给予同情。通过写“朱门酒肉臭，路有冻死骨”，进一步揭露了社会的黑暗与腐败，残酷与无情。

赏析来源公众号：古诗词日历，作者：严勇。